近幾年來，無人機在各種場合的表現可謂搶眼，高超音速飛行器試飛的消息也是一個接著一個，在有人駕駛的飛行器仍然占據主導地位的今天，不得不引起人們對未來空戰樣式的各種設想。但想來想去，無非就是未來用無人機代替有人機，或者高超音速飛行器代替現有的飛行器，等等。

先說無人機。無人機替代有人機進行空戰是被研究最多的一種情況。有人說今后空戰將是有人機+無人機的“蜂群”模式。以有人機為中心，率領一堆無人機，有人機是指揮中心，相當于“蜂后”，無人機則是主要作戰機群，起到“蜂群”的作用。具體作戰時無人機前出消耗對方的空戰實力，有人機最后收關甚至坐等無人機勝利。還有人認為干脆就是無人機之間的空戰。

從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兩種模式并不是那么離譜，特別是在人工智能（AI）飛速發展的前提下。據稱美軍前不久就曾用人工智能和某王牌飛行員在模擬器上進行過對抗，結果是AI完勝，人類飛行員在幾個回合中都被AI碾壓，限制條件什么的先放到一邊，至少是部分展示了無人機空戰的前景。

只不過這樣的勝利貌似有些不夠公正。原因在于，一來在這款AI的研制過程中，本身就要把大量人類飛行員的戰例和作戰過程作為樣本進行自我學習，而美軍自己研制的AI，樣本來源必然是大量美軍自己的飛行員，因此這款AI戰勝美軍飛行員并不會讓人覺得意外，換句話說，是美軍飛行員“教會”了AI如何戰勝自己；再就是這次模擬對抗給了太多限制，只允許進行近距離空中格斗，而現代更為常見的超視距空戰則完全被排除在外，類似目標識別、隱身、干擾與抗干擾之類的戰場上極可能面臨的因素也自然沒有考慮在內，因此甚至可以認為就是一次對二戰時期空戰的模擬。這樣的模擬對抗參考意義實在有限。

讓無人機自主空戰，涉及到的恐怕不止是戰術和性能之類的問題，對人類倫理的挑戰恐怕才是最大障礙。即使程序再完善，誰也不敢說所有機件在整個壽命周期內不發生故障，一旦敵我識別系統出現了問題，極有可能出現無人機敵我不分甚至大殺四方的局面，雖說戰爭中誤傷不可避免，但“一顆釘子輸掉一場戰爭”的可能性總是存在的，恐怕也是任何研發和使用者都不愿意面對的。

無人機還有一個難以克服的問題是數據傳輸和抗干擾。類似“蜂群”戰術，必然需要在任務中不斷接受后方的調度和調整，“蜂群”之間也需要不斷進行數據交換，否則就失去了可能性。這在面對遠弱于己方的對手時還有實現的可能，但在旗鼓相當或者更強大的對手面前就要大打折扣，特別是如果對手具備了全頻段干擾能力，那空中就會成為一鍋亂粥，電磁干擾或其他干擾也并不是什么先進的技術，伊朗這樣的國家都能俘獲美軍無人機，讓其迫降到伊朗自己的機場，比伊朗強大的國家自然更能做到。有人說無人機便宜，損失了也不心疼，那是沒見過好無人機，真要到空戰那個地步，無人機不見得比有人機便宜多少，倒是飛行員可以省下來好多，問題是省來下干嘛呢？不還是去駕駛飛機的么？

再來看看高超音速飛行器。說實話，高超音速飛行器如果作為轟炸機或者巡航導彈可能更好接受，要作為戰斗機，需要克服的瓶頸好像不比無人機少。一個顯而易見的問題是機載彈藥的攜帶和發射，在十幾倍音速的情況下打開機艙門發射三、四倍音速的空空導彈，好像對高超音速飛行器本身來說就是一種不可描述的行為，外掛武器就更不用提了。因此伴隨著高超音速戰斗機的，必然還要有適用的空戰武器。科幻片中大量的激光炮貌似是最佳選擇，但理想很豐滿，現實卻很殘酷：激光槍要實現大威力和小型化，遠比核彈小型化來得復雜，在作用距離上離戰斗機使用還差很遠，并且在惡劣天氣情況下威力也會大打折扣，還有目標跟蹤、穩定照射等等；不過真要研制成功了可以裝在飛機上大功率激光器，那就真不好說了。從這個角度來看，在新概念的戰斗機投入使用之前，新概念的空戰武器應該會更早一步得到實用。這大概也是戰斗機從武器向武器發射平臺轉化的趨勢。

如果只在巡航時采用高超音速，到空戰時又回到現在的速度范圍，這么做看似沒有意義，但倒是可以極大縮短奔赴戰場的時間，提高反應和應對能力。變循環發動機是這種機制的一個重大支撐，可以適應更大的速度范圍，只是除了發動機之外還有很多因素。大家應該知道早前為滿足高速飛行和低速起降之間的矛盾，又是變后掠翼又是可變攻角的沒少折騰，而目前所有高超音速飛行器的氣動外形，都與中低速機動性格格不入，甚至升力產生的機理都不盡相同，要實現這樣的飛行模式，要走的路還有很遠。

歸根結底，在上面這些困難沒有得到突破之前，空戰還會是現在這個樣子，沒什么太大的變化。 其實在我看來，空戰的目標在于奪取制空權，因此空戰怎么打，可以歸結為制空權如何獲取。這個問題大概更多取決于各國軍方對未來戰爭如何設想。當然，戰爭并不以人的意志為轉移，今天的設想到底對不對，也只有在未來才能得到驗證。實際上，對于制空權的獲取方式，各個國家的應對思路肯定是不一樣的，很難說哪個正確哪個不正確，美軍打阿富汗，大概率用不上高超音速飛行器；大國之間直接互毆？我也只能想想了……

當然本文討論的只是可看到的將來，隨著關鍵技術的突破，更長時間以后肯定會出現另外一種場景。至于更遠的百年后的空戰什么樣子，在關鍵技術沒有得到突破之前，看到此文的人，應該也看不到了……